直至今日,他才知道。有些地方就連高掛於天際的太陽,都無法將它的恩惠施於此的黑暗。森冷陰寒的,猶如地獄。
他身上的每處,都在隱隱作痛。痛啊,當然痛。怎麼可能不痛?
那份痛楚有如烈火燃燒般,舔遍他的全身。憤怒跟壓抑就是助長它的養分。
那名少年還躺在地上,身體不斷的,發出肌理神經該有的最後反應,抽搐、顫抖。或許是沒救了,他想。
他到現在才感到有些恐懼。畢竟還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,如此輕易的就可以在自己手上流逝。
他的身體倏地一軟,倒在泥地上。
充斥在鼻腔間的鐵銹腥味令人作噁,他忍不住的,哇啦哇啦的嘔了一地。狼狽的模樣,也許看起來很可笑吧。已經吐無可吐,嘴裡都是苦澀的酸味,混雜著濃厚的腥味──。
要死的應該是自己才對,不是其他的什麼人。
他勉強的撐起身體,身上到處沾滿了穢物,還有人的鮮血。
他抬頭,仰望著天空。太陽的光芒,炫目的令他張不開眼,也無法直視。他伸出手,想要握住些什麼。但是虛空之中什麼也沒有。
『啊…什麼…也抓不住…。』
在雙眼即將閉上之際,他只模模糊糊的看見了個人影,在他面前。
『誰…?是忠勝…?不、忠勝沒有那麼小……好像是個人影……還是說…是神呢……?』
他淺淺的笑了。
是誰都好。如果是死神的話更好,能讓他從此不再看見任何黑暗的話──。
是誰都無所謂。
再度張開眼睛的時候,首先映入眼簾的,不是黑暗,不是光芒。只是他熟悉的,木制的天花板。
什麼也沒有改變。
「忠勝…」
「──!」
一旁的本多,正拿著溫熱的毛巾,放在他的額頭上。骯髒的衣物早已經被換成了乾淨又溫暖的睡衣,傷口也好好的包紮好了。仍是感覺的到痛,只是不再鮮明。他舉起手,愣愣的望著手心。那裡,什麼也沒留下。
「──…」
「我沒事。」
他淡淡的回應對方的擔憂,既然沒被關入地牢,也還活著,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。也許德川家長男這個頭銜還是有用處的,豐臣家也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小姓就和自己過不去。
該說是幸還是不幸?這個束縛著自己的東西。
「──。」
本多突然抬頭,直直的盯著拉門看。門外是一道人影,映在紙門上頭。
「哪位…?」
虛弱的聲音,緩慢的發出勉為其難的音節。
「是我,竹中。可以進來嗎,竹千代?」
「……請進。」
竹中半兵衛緩緩的拉開了紙門,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究竟是憤怒,或是其他的些什麼。
竹中走到床鋪的一旁,拿了坐墊,隨意的坐了下來。
「傷口還疼嗎?」
「好很多了…謝謝您、竹中大人」
竹中露出微笑,點了點頭。似乎沒有任何不悅。只是默默的看著他,眼神游移著。
「那個少年,還活著。」
竹中慢慢的說著,一字一句。
「…啊。」
他點了點頭,表示明白。
「那麼,我言盡於此,你好好修養。」
「謝謝大人…。」
竹中半兵衛站起身,輕輕的退出房內。悄然無聲。
他沉默的望了望本多。
隨後又閉上雙眼。
『原來、還是一片黑啊……。』
沒有人再過問那天發生了什麼。沒有人提起那天的真相是什麼。反正只是孩子打架,沒有必要深究那麼多──。是了,只是孩子們的鬥毆而已。
太陽繼續沿著必定的軌道升起,月亮繼續它的陰晴圓缺,沒有改變,沒有意外。他的人生,也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變得更美好。頂多是少了欺負,少了侵犯。一個十來歲孩子,還不懂得什麼叫爭權奪利,也沒有什麼心眼。便少不了一些欺負佔便宜的事情。
他忍耐著,忍耐著自己別再出手傷人,忍耐著那些不公不義的事情。
還有,也不能夠在武藝上輸給人。他發自內心的希望自己能夠變強。變強的話,總不會再受人欺負。也不會再被別人說是靠著本多的力量而生存。
隨著時間流逝,來到竹千代稍微大了一兩歲之後的日子。
豐臣家迎來了一個小姓──,未來的臣子。他的日子,開始有所變化。
TBC.
他身上的每處,都在隱隱作痛。痛啊,當然痛。怎麼可能不痛?
那份痛楚有如烈火燃燒般,舔遍他的全身。憤怒跟壓抑就是助長它的養分。
那名少年還躺在地上,身體不斷的,發出肌理神經該有的最後反應,抽搐、顫抖。或許是沒救了,他想。
他到現在才感到有些恐懼。畢竟還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,如此輕易的就可以在自己手上流逝。
他的身體倏地一軟,倒在泥地上。
充斥在鼻腔間的鐵銹腥味令人作噁,他忍不住的,哇啦哇啦的嘔了一地。狼狽的模樣,也許看起來很可笑吧。已經吐無可吐,嘴裡都是苦澀的酸味,混雜著濃厚的腥味──。
要死的應該是自己才對,不是其他的什麼人。
他勉強的撐起身體,身上到處沾滿了穢物,還有人的鮮血。
他抬頭,仰望著天空。太陽的光芒,炫目的令他張不開眼,也無法直視。他伸出手,想要握住些什麼。但是虛空之中什麼也沒有。
『啊…什麼…也抓不住…。』
在雙眼即將閉上之際,他只模模糊糊的看見了個人影,在他面前。
『誰…?是忠勝…?不、忠勝沒有那麼小……好像是個人影……還是說…是神呢……?』
他淺淺的笑了。
是誰都好。如果是死神的話更好,能讓他從此不再看見任何黑暗的話──。
是誰都無所謂。
再度張開眼睛的時候,首先映入眼簾的,不是黑暗,不是光芒。只是他熟悉的,木制的天花板。
什麼也沒有改變。
「忠勝…」
「──!」
一旁的本多,正拿著溫熱的毛巾,放在他的額頭上。骯髒的衣物早已經被換成了乾淨又溫暖的睡衣,傷口也好好的包紮好了。仍是感覺的到痛,只是不再鮮明。他舉起手,愣愣的望著手心。那裡,什麼也沒留下。
「──…」
「我沒事。」
他淡淡的回應對方的擔憂,既然沒被關入地牢,也還活著,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。也許德川家長男這個頭銜還是有用處的,豐臣家也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小姓就和自己過不去。
該說是幸還是不幸?這個束縛著自己的東西。
「──。」
本多突然抬頭,直直的盯著拉門看。門外是一道人影,映在紙門上頭。
「哪位…?」
虛弱的聲音,緩慢的發出勉為其難的音節。
「是我,竹中。可以進來嗎,竹千代?」
「……請進。」
竹中半兵衛緩緩的拉開了紙門,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究竟是憤怒,或是其他的些什麼。
竹中走到床鋪的一旁,拿了坐墊,隨意的坐了下來。
「傷口還疼嗎?」
「好很多了…謝謝您、竹中大人」
竹中露出微笑,點了點頭。似乎沒有任何不悅。只是默默的看著他,眼神游移著。
「那個少年,還活著。」
竹中慢慢的說著,一字一句。
「…啊。」
他點了點頭,表示明白。
「那麼,我言盡於此,你好好修養。」
「謝謝大人…。」
竹中半兵衛站起身,輕輕的退出房內。悄然無聲。
他沉默的望了望本多。
隨後又閉上雙眼。
『原來、還是一片黑啊……。』
沒有人再過問那天發生了什麼。沒有人提起那天的真相是什麼。反正只是孩子打架,沒有必要深究那麼多──。是了,只是孩子們的鬥毆而已。
太陽繼續沿著必定的軌道升起,月亮繼續它的陰晴圓缺,沒有改變,沒有意外。他的人生,也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變得更美好。頂多是少了欺負,少了侵犯。一個十來歲孩子,還不懂得什麼叫爭權奪利,也沒有什麼心眼。便少不了一些欺負佔便宜的事情。
他忍耐著,忍耐著自己別再出手傷人,忍耐著那些不公不義的事情。
還有,也不能夠在武藝上輸給人。他發自內心的希望自己能夠變強。變強的話,總不會再受人欺負。也不會再被別人說是靠著本多的力量而生存。
隨著時間流逝,來到竹千代稍微大了一兩歲之後的日子。
豐臣家迎來了一個小姓──,未來的臣子。他的日子,開始有所變化。
TBC.